神奇的柿子

作者：梁华（海峡之声编辑）
十一月下旬读到梅全喜教授分享的《本草纲目》故事：柿蒂止呃逆，感觉太神奇了。忍不住想写一写柿柿如意的柿子。

在城市居住久了，秋天的柿子总是能把我们带到家乡的土地上，那种童年时仰着头，望着柿子慢慢变成火红的色彩，期待着它掉下来，落在手心里的，沉甸甸的感觉，是丰盈的，不管过去多久，美好的感觉都在。

我的家乡在永泰，是个山城，物产非常丰饶，有酸酸甜甜的李干；有咬一口就能融化的柿饼；有像果冻一样QQ的九层糕；还有加应子、青梅、橄榄等许多许多好吃的食物。也许正因为这样，我们反而忽略了这些美好的事物，因为随处可见，便不当珍宝了。但是，柿子成熟的时候是很美的，每次我回到家乡，走在田间小路上，抬头一望，乡间土筑的房子有着年代的色彩，如一个成熟的中年人，站在有着竹篱笆的院子里，很沉稳地等待着庄稼的成熟。柿树有些古老了，枝干都非常粗壮，高高地向天空发展。在稀疏的叶子间，挂着红红的柿子，高高地挂在古老的树杈间，便很有喜庆的味道了。前后左右，不管怎么看，都是一幅很美的画。吃，便不是很重要的了。然而，永泰的珠柿是非常好吃的。既然叫珠，那身子无疑是小的，很可爱，一口就能吃掉，珠柿的核小得还没有小手指盖那么大，有的几乎没有核，吃起来毫不费力。又喜庆、又可爱、又好吃，这样的珠柿谁能不喜欢呢？

十月中旬，到古田游玩，见了古田的炮弹柿，真是可爱。手掌心那么大的果子，吃起来一个核都没有，更是神奇了。说它可爱，是因为古田的柿子树长得并不高，但是结出来的柿子又大又圆，金灿灿的，真的像一个个小炮弹。柿子树的树枝上没有叶子，却长满了大大的柿子，如成年人的身子那么高，只要抬抬手，就够着了，便心生喜悦。这样可以让人近距离观看的柿子，自然引来了很多游客，与柿子合照就成了很多中年少女的梦想。为什么说中年少女呢？因为她们虽然年纪大了，脸上有皱纹了，哪怕在手机镜头前却不停地摆姿势，微笑着，用各种丝巾舞蹈着，修饰着自己不再苗条的身形，好留下最美的倩影!这样美好的心情也是柿子带来的。古田成立了乡村合作社，也开发了柿子树的文化园。好几颗两百多年的柿子树站在柿子园的中央，粗壮的枝干盘亘在土地上，它的子子孙孙都围绕在周围，沿着山坡，一层层地伸着金色的炮弹脑袋，百年老树站在最中心的位置。这情景，颇有四代五代甚至六代同堂的感觉，喜气洋洋的。如果从空中俯拍，可不就是一幅全家福吗？

我以为，柿子树都是这样美的。然而，我与霞浦的朋友说起柿子树，他分享的照片上，我却看到长了很多树叶的柿子树，绿油油的。没想到，在不同的土地上，柿子树却是不同的形态。这倒让我开眼了。朋友拿着长长的竹竿，去钩柿子树上的柿子，他说柿子脆脆甜甜的，味道很好。他的伙伴干脆直接爬到树上，跨在树干上，摘柿子。那柿子已经不太多了，零零星星的，摘柿子的人却很快乐，似乎回到孩童时代。

梅全喜教授分享说：“柿蒂止呃逆的效果是很好的。”《经验方》云：有人三世死于反胃病，至孙得一方：用干柿饼同干饭日日食之，绝不用水饮，如法食之，其病遂愈。这是柿子能治呃逆的证明。如果有一天我遇上这样的病人，如果他相信，一定会告诉他这个偏方。每天吃干柿饼和干饭，一点水也不喝，按照这个这个方法一直吃，就能治好“反胃”的病。这应该是有临床经验的记录。

李时珍曰：柿乃脾、肺血分之果也。……方勺《泊宅编》云：外兄刘掾云：病脏毒下血，凡半月，自分必死。得一方，只以干柿烧灰，饮服二钱，遂愈。真是太神奇了，仅仅用一个方子，把干柿子烧成灰，每次取二钱灰末用水冲服，病人持续半个月的内脏出血的病就好了。

李时珍曰：“柹从（音滓），谐声也。俗作柿非矣。柿（音肺），削木片也。胡名镇头迦。生柿置器中自红者谓之烘柿，晒干者谓之白柿，火干者谓之乌柿，水浸藏者谓之醂柿。其核形扁，状如木鳖子仁而硬坚。其根甚固，谓之柿盘。”到了唐代，柿蒂首次被《本草拾遗》收载入药，记有“蒂，煮服之，止哕气。”

秋季将未成熟的果实摘下,去掉果皮,日晒夜露至干,经过1个月后,放置席圈内,再经1个月左右,即成柿饼，又名火柿、乌柿、柿干等。外层覆盖白霜者称为白柿，白柿外层的白霜即为柿霜。宋代，柿霜被发现，《本草图经》曰“火干者谓之乌柿，日干者为白柿。凡柿同蟹食，令人腹痛作泻，二物俱寒也。”此处的白柿即柿霜。这个记载是说，柿子和螃蟹不能一起吃，因为都是寒凉的，一起吃容易腹泻。

我家乡永泰的柿饼外层就能看到厚厚的白霜。小时候，只觉得那白霜甜甜的，没想到还能入药。因为柿子摘下来，不好保存，在秋天的阳光爆晒下，变成软软的柿饼，有了白霜就容易保存了。到了冬天，老人们经常在早晨煮开的稀粥里舀一勺米汤，浇在瓷碗里，碗底掰好的柿饼马上吸收了米汤的香味和养料，慢慢地膨胀起来，入口即化。这样吃，润肺。现在想起来，好几年不曾吃过这样的泡柿子了。因为很多的灶都改成煤气灶了，也就没有那样慢悠悠地劈材、生火、做饭的日子了，可以慢悠悠地去想，今天可以把食物怎样搭配，怎样吃才美滋滋的。

柿子的一身都是宝，柿的未成熟果实，捣烂置于缸中，加入清水搅动,放置若干时，将渣滓除去,剩下胶状液,即为柿漆，可以作为染料，又名漆柿、绿柿等。这个我不曾听过，自然也没有玩过。如果哪天有了工作室，倒是可以尝试着玩一玩，也许可以画一幅大漆的画。用柿子未成熟果实捣烂的柿漆，画一幅柿柿如意的画，那一定很美。因为源于自然，取自自然，有一种天然的美。

也许，大自然的一切原材料都可以加工作为画材，这里面有无穷的乐趣。但是，空着肚子时是不能吃柿子的，老人家说，那容易得结石。不知道什么原因，很多人就相信了，我也相信了，心里就有一些避开柿子的感觉。只是觉得好看，喜悦时忍不住吃上几颗小小的火红柿子。等到看了梅全喜教授分享的《本草纲目》的故事，才明白，柿子还有止咳的功效，就把放在冰箱里多日的柿子取出，等退了冰后，放心大胆地吃了。吃了几个柿子，拜访我多日的因慢性支气管炎发作的咳嗽竟然慢慢好了。于是想，就写一篇文章，为柿子平反，也为它讴歌吧。也许，日后因缘际会，我还能为柿子写一首诗，画一幅画。那是很开心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