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子：丝绸之路是长途商业贸易和文化交流的纽带，医药也随之相互影响。中医药不排斥其它医药体系，并且注重与之融合，加以创新。因此，中医药理论不仅有丰富的内涵，还有广阔的外延。在中国历史上，玳瑁、珍珠、象牙、犀角、珊瑚、槟榔、乳香以及其它一些香料等等，都曾作为商品输入中国内陆，而在中医药历史上，这些也曾经被吸收进中药的大家庭，用中医药的理论去解释和使用，并且很多至今仍广泛在中医临床中应用，其中乳香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。

图1 古代广州海上交通路线图

一、什么是乳香

乳香，又称熏陆香、马尾香，乳头香，西香，摩勒香，多伽罗香，浴香，塌香等，是橄榄科乳香属（Boswellia）植物树皮渗出的树脂。为什么称其为乳香呢？其一，新鲜树脂的颜色是乳白色；其二，凝固的树脂有的像乳头状；其三，加水可以研磨成白色或黄白色乳状液；其四，此树脂具有独特的香气；因此，阿拉伯人称之为“al-lubán”，意思是“奶”，在中国就称之为乳香。

图2 乳香

图3 用水研磨生乳香得到的白色乳状液

二、乳香原产地与使用

乳香原产阿拉伯半岛的阿曼，其中世界上最优质的乳香——“银香”，就是产自阿曼南部佐法尔地区。今天，真诚而嗜香的阿曼人选择珍贵的“银香”作为国礼赠送八方来宾。

阿拉伯人很早就认识和使用乳香，他们认为乳香可以帮助消化，还能治疗心脏、肾脏的疾病。以前的阿拉伯医生出门看病前，都会穿上经乳香熏过的衣服，他们深信这独特的、浓烈的乳香气味有防疫祛病的作用。直到现在，很多阿拉伯地区的人还有用乳香熏衣服的传统。

三、乳香的传播

早在三千多年前，乳香就由阿曼传入耶路撒冷和古埃及，古埃及人用乳香作为防腐剂，也用作祭祀时的熏香；描画迷人的埃及黑色眼线所用的眼影粉，就是用烧焦的乳香作为主要原料制作的。

那乳香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呢？在广州的西汉南越王墓里就有发现乳香实物。因此，最晚在西汉时，乳香已传入中国。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海上丝绸之路画面：2000多年前，阿拉伯人满载乳香和其它物品的大船从阿曼佐法尔地区出发，驶进印度洋，途经东南亚，并最终在中国的广州、杭州等重要沿海城市靠岸，阿拉伯人卖出乳香等物，买走丝绸、陶器等。

到唐宋时代，经由海上丝绸之路的贸易更加繁忙。由于唐宋“香”文化的流行，加上中医对乳香的药用价值认识加深，临床中常用，这就促使乳香成为中西贸易量最大的商品之一。特别是在宋朝，中国与大食（阿拉伯）商人的海上贸易空前繁荣，其中熙宁十年，这一年输入的阿拉伯乳香就超三十万斤。

历史上，中国使用的乳香，其主要输出国是阿拉伯半岛的阿曼、也门和红海沿岸的索马里、埃塞俄比亚等地，这些国家也是新时期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。

四、中药乳香

乳香属植物全世界有24种，但并非所有乳香属植物所产的树脂都是中药所用的乳香，不同用途的乳香，其基原也会不同。而中药乳香的来源是：橄榄科植物乳香树Boswellia carterii Birdw.及其同属植物Boswellia bhaw-dajiana Birdw.树皮渗出的树脂。分为索马里乳香和埃塞俄比亚乳香。生用或制用。而近二、三十年索马里战乱不断，贸易受阻，因此，国内现在药用乳香多数是埃塞俄比亚乳香。上好的中药乳香气芳香，味微苦；淡黄色、颗粒状、半透明、没有砂石树皮等杂质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因乳香市场需求量大，滥采的现象较为突出，而经过滥采的乳香树，因人类行为而消耗过多能量，其种子就得不到充足的养分，致使很多种子不能发芽，从而使乳香资源不断减少，极易发生恶性循环！应引起产地国家的重视。

图6 生乳香饮片性状

中医药不排斥其它医药体系，并且注重与之融合，加以创新。乳香入药最早有文字记载是葛洪（公元284~364年）的《肘后备急方》，里面就有乳头香、熏陆香的药名和应用；唐代陈藏器《本草拾遗》里首次记载“乳香”之名，并认为其可以“疗耳聋，中风口噤，妇人血气，能发酒，理风冷，止大肠泄澼，疗诸疮令内消”。此后，历代医家多有发挥，积累了丰富的使用乳香的经验，由此产生许多疗效卓著的方剂，如仙方活命饮，七厘散，六和散，九分散……可以确定，乳香对中医药，特别是中医外科的用药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。

2015年版《中国药典》记载：乳香“活血定痛，消肿生肌。用于胸痹心痛，胃脘疼痛，痛经经闭，产后瘀阻，癥瘕腹痛，风湿痹痛，筋脉拘挛，跌打损伤，痈肿疮疡。”可以看出，这些功用继承了古代医家的理论与经验。当然，这些功用的发挥，需要中医师运用中医药理论，与其它中药配伍使用，才能达到最佳效果。

现代药理研究表明：乳香有比较明显的镇痛作用，可以抑制炎症，加速炎症渗出排泄、吸收，促进伤口愈合；还可以减轻某些西药所致胃黏膜损伤以及应激性黏膜损伤；令人欣喜的是，医药学家还发现乳香有抗肿瘤的作用！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，可以造福更多患者。

乳香的用法较多，一般来说，内服宜醋制后用，外用多数是生用。内服的方法也有多种，既可以煎汤，也可入丸、散，常用量为3~5g；如外用，应研末调敷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乳香气味较为辛烈，对胃有较强的刺激性，而且也较难消化，因此胃弱者要慎用；又因乳香行气活血的力量较强，因此孕妇或备孕人群应慎用。

后记：几千年乳香的交流历史，就是世界交流史的一个缩影，也见证中医药海纳百川的历程。乳香在现代依然被广泛使用，当地人有直接咀嚼食用的习惯，还可以焚香，或者药用，并可以用作制造香水、化妆品的原料。相信乳香在新的历史时期能发挥更多、更重要的作用。

审稿专家：广州市正骨医院 林静吟

武汉市中西医结合医院 张耕